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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纳德·特朗普及其国家安全顾问对欧洲主权的攻击下,丹麦是否最终会屈服于这个橙色怪物对格林兰的保护敲诈?
令人欣慰的是,仍有一些旧大陆的社会民主主义绿洲站在美国新自由主义统治日益扩张的面前。其中一个绿洲是维也纳,1920年代社会主义运动辛苦争取的成就依然存在。
维也纳长期以来被评为全球最宜居城市,在经过数十年的努力后,今年首次被评为第二位,位于苏黎世之后,依然拥有一流的公共交通系统,电车、公交和地铁贯穿每个街区,地铁中的扶梯为老年人和残疾人提供了方便,警察的存在却很少。这与例如日益自由化的巴黎形成鲜明对比,后者交通系统日渐破旧,扶梯的缺乏或失效,警察的尖锐鸣笛声在每个时段都打扰着行人和交通流动,成为新自由主义政权最明显的标志,收入差距日益加剧,警察越来越需要去管制愤怒的工人阶级和弱势群体的骚动。
维也纳的多样性和变化在其美食中显而易见。内城区,环城内的中心区域,依然是哈布斯堡秩序的保守象征——尽管这里存在新自由主义的存在,曾经光辉的土耳其餐厅在施维登广场变成了名为“哈布斯堡”的“美食”美式餐厅。然而,在环外,与巴黎的第11区相当的地区,有着大量的烹饪实验,迈拉希尔费大街近乎一英里长的开放式购物区,在远离环的尽头突然转变为各种亚洲餐馆和一家亚洲杂货店。这一区域距离西站很近,是国际铁路系统的一部分,接待着游客和移民。
迈拉希尔费大街尽头还有一家城市最好的希腊餐厅,神话(Mythos),其美味的奶酪和新增加的素食菜单正是为什么在最近的《TimeOut》调查中,希腊食品超过意大利被评为全球最高档美食的原因。该街另一端同样有土耳其餐馆Türkis,其菜单包括炖羊肉和鸡肉,以及丰富的沙拉拼盘中的混合菜肴。
维也纳的食物由各种种子棕色面包和素食涂抹组成,比巴黎的白面包法棍和可颂更健康。内城当然是全球咖啡馆之都。这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老世界的优雅,以及令人叹为观止的糕点和咖啡,尤其是中央咖啡馆(Café Central),据说托洛茨基曾在这里策划俄国革命,还有莫扎特咖啡馆(Café Mozart),不仅是城市音乐家的传统聚集地,部分原因是其地理位置离世界最优秀的歌剧院——国家歌剧院(Staatsoper)只需几步之遥,也是弗洛伊德的著作及精神分析圈的聚集地。相对而言,巴黎不断失去自己的咖啡馆和小餐馆,这些被宣布为国家财富的场所,如今逐渐被特色咖啡馆所取代,后者已不再是交流的场所,而是工作中心和旅游景点,其装潢旨在更好地迎合自拍的需求。
虽然极右翼可能即将接管政府,但维也纳仍然是一个包容的都市绿洲。奥地利整体上拒绝了与俄罗斯开战的推动力,这一趋势在不断将资金从支持自己工人阶级的援助计划中转移,投入到战争机器之中,同时助长超民族主义的怨愤,移民而非寡头被归咎于欧洲当前的问题。与之相比,奥地利仍顽固地坚持中立,这一立场是从冷战延续到现在的。
当然,造就这个城市如此“宜居”的原因之一在于其博物馆、剧院、音乐厅和电影回顾展。在过去的假日季节,这里有许多选择可供探寻。艺术历史博物馆(Kunsthistorische)总是有一场大片展览,今年的展览是伦勃朗(Rembrandt),开幕时展示了一幅细致的阿姆斯特丹街景微型画,接着是约翰·施洗者在讲道的场景和一位在床上等待情人的女人所展示的震撼历程,取名为期待托比亚斯的莎拉。此次展览还展出了曾在维也纳生活过的当代艺术家霍赫施特伦(Hoogstraten)。这次展览的配对虽然稍显不幸,却也富有启发。霍赫施特伦的错觉作品与伦勃朗的作品进行对比,后者的年轻女孩伸手越过画框,创造出延伸出画框的“深度”效果。可是,伦勃朗对女孩裙子橙色褶皱的美妙专注以及她脸上混合的惊讶与困惑的神情远超霍赫施特伦令人感到廉价的3D模仿效果。顺便提一下,展览接着引入了博物馆的布鲁盖尔(Bruegel)藏品,其中包括令人瞠目的《狂欢与斋戒之争》(Fight Between Carnival and Lent),生动展现了农民对前者的热情与对后者的强迫虔诚。
另一项大片展览是在较为鲜为人知的艺术论坛(Kunstforum),这是一家前奥地利银行的展厅,展出了关于“高更意外”的展览。除了对布列塔尼农民生活的回顾,令人意外的元素还有艺术家的浮雕与雕刻作品,以及关于塔希提生活的绘画。高更的遭遇可谓复杂,他强奸了两个未成年女孩之后又离开,然而他也出版了一本名为《微笑》的反殖民主义宣言,书中包含他自己的写作和木刻,突出法国殖民当局在塔希提和马尔凯萨群岛的残暴。
这座城市第二大博物馆,阿尔贝蒂娜(Albertina),正在展出夏卡尔(Chagall)的作品,其中绘制了他在犹太农民村维捷布斯克(Vitebsk)早年生活的奇妙画面。夏卡尔最初在俄国革命后成为受欢迎的艺术家,但他那充满农民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与极具教育性的抽象精英主义者马列维奇(Kazimir Malevich)产生了冲突,于是他离开了国家——这真是遗憾,因为若他留在那儿融入对话,他对农民的天然敏锐度可能在现代主义、立体主义的背景下架起革命俄国先锋派与随后的社会现实主义之间的桥梁。在阿尔贝蒂娜的地下室里,收藏着纽约艺术家罗伯特·朗戈(Robert Longo)的作品,他的一系列黑白超现实主义壁画绘制自新闻摄影,跨越了几十年,无论是警察殴打示威者,还是尤为引人注目的一系列作品描绘了弗洛伊德在维也纳家中逃离纳粹的情景,包括一幅印有纳粹标志的瑞士国籍大楼入口的惊悚画作。
在阿尔贝蒂娜现代艺术馆中,一场最引人注目的展览,是阿尔弗雷德·库宾(Alfred Kubin)的素描作品,涉及他早年与死亡和逝去的邂逅,包括他母亲的早逝,接着是他发现河流附近冲上岸的尸体,以及他第一位爱人的离世。作品中大量体现了生动、冷峻的图像,包括一位孕妇站在坟墓旁边,一位像乔治·格罗兹(George Grosz)一样的肥胖资产阶级,身旁有两名赤裸的女子,以及一幅他的作品的巅峰之作,一头猩猩,代表着男性强权,正在吞噬一名裸体女性。这些铜版画,许多创作于20世纪初,强有力地预见了一个充满战争和毁灭的世纪。
最精心策划的不可错过的展览在奥地利国家图书馆中,以谨慎的态度庆祝作曲家安东·布鲁克纳(Anton Bruckner)诞辰200周年。尽管在维也纳成名,布鲁克纳始终是一位大众或民间作曲家,这一身份带来诸多优势和问题,包括他后来的崇拜者希特勒,他在展览中展现出仰慕布鲁克纳的神情,布鲁克纳同样出生于希特勒的故乡林茨。他那伟大、奢华、浪漫的交响曲分别为第四、七和未完成的第九。YouTube上还有一段伦纳德·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第九交响曲的纪实录音。在伯恩斯坦即将去世之际,他在指挥台上向布鲁克纳的最后创作致以敬意,而这段音乐创作正是他临终之际创作的。此外,这场音乐会也标志着伯恩斯坦与声名显赫的亲法西斯的维也纳爱乐乐团之间的进一步和解,意味着乐团也在更进一步拒绝过去。
新近翻修的维也纳城市历史博物馆中对城市多样性的展览同样引人关注,也与此同时在贝尔维第尔宫(Belvedere)中展示了一位加纳艺术家阿莫阿科·博阿福(Amoako Boafo)的作品,后者的丰富色彩画作描绘了生活在维也纳的非洲人,将非洲文化和色彩插入到一种堪比城市往日艺术家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和埃贡·席勒(Egon Schiele)的图画语言中,包括他对克里姆特的《亲吻》(The Kiss)的改编,描绘了一对互相拥抱的非洲夫妇,穿着多彩图样的达伊西基。
城市历史博物馆的另一场展览标题虽不显眼却引人深思,即“维也纳的冬天”,其引人注目的副标题为“一个季节的消失”。确实,正如展览揭示的,2023年是自1775年开始记录以来,维也纳最温暖的一年,雪几乎完全消失在这里的圣诞场景中。展览的最后,参观者为全球变暖问题投票选择解决方案。最受欢迎的选择是“增加飞行税以迫使人们选择火车出行”和“扩展公共交通”。
本季最受欢迎的英语小说是英国作家《午夜的维也纳》,故事背景设定在张伯伦向希特勒妥协的慕尼黑会议时刻。英国上层中产阶级往往采取不够敏锐的态度来看待这一遭遇。在对危机的回顾中,虽然叙述者提到英国人开始为可能即将到来的希特勒的攻击准备沙袋,但小说中的“威胁”却是来自一小撮已经成为希特勒受害者的流浪共党分子。
一如既往,表演艺术的范围极其广泛,从阿卡德米剧院(Akademie Theater)版的易卜生(Ibsen)《佩尔·金特》(Peer Gynt),该剧中女演员饰演狡诈且最终可鄙的女性诱惑者,这一角色的错误选角,直到同一家剧院的更具实验性作品《梦的解析》(Interpretation of Dreams),挑选一名观众来扮演弗洛伊德,作为她在第一部分向沙发上的弗洛伊德回忆梦境,与精神分析圈互动,从而产生了第三部分的绿幕投影,展现从匈奴到太空生物的种种形象。阿卡德米是德语舞台上最好剧院之一——大剧院(The Burg)的实验翼,这两个制作都名副其实。在国家歌剧院,歌剧《霍夫曼的故事》(Tales of Hoffman)中,第一部分的重要故事结尾是霍夫曼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机器人所欺骗,当他撕掉机器人的手臂,他才标注其为“一个自动装置”,这清楚地展现了男性眼中女性的非人化思维,拒绝去看待她们的真实面貌,更倾向于进行男性幻觉的建构。这在希区柯克的电影《眩晕》中表现得尤为细腻,侦探斯科特(詹姆斯·斯图尔特饰)面对幻觉破灭时,愤怒回应了那位操控金·诺瓦克表演的操控者的指责:“他完完全全的捏造了你,就像我捏造你一样。”
这座曾经的歌剧院现在是城市的顶级剧院电影馆,曾举办一场恩斯特·鲁宾基希(Ernst Lubitsch)电影节,包括他1918年的《卡门》(Carmen)。这版歌剧是为了纪念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失败,而被制作成的奢华版,展示了波拉·内格里(Pola Negri)的演出,是一次令人叹为观止的舞台艺术,伴随着大量的群众合唱,回顾了即便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的阴影下,德国无声电影仍是好莱坞的主要竞争者,且一种全球范围内的有力挑战。
最后,无法不被冲天一跃的高预算大制作《女巫》(Wicked)所吸引,该剧对绿色和黑色巫婆作为外来者的过度自我陶醉的表现,使其更适宜被称为乏味或平淡。该音乐剧在海登剧院(Haydn Theatre)以3D形式呈现,第一部分结束时,因为该剧还将推出第二部分,可贪婪的揭开了《绿野仙踪》中女巫的起源故事,讲述女巫如何获得她的服装、她的扫帚和她的飞天猴子,尽管她背叛了她的朋友,那个好的(白人)女巫,独自行动。
本假日季节以及之后,更值得注意的确是碧昂丝(Beyoncé)在休斯顿德克萨斯人组队的中场秀中的《牛仔·卡特》(Cowboy Carter)。这场秀在Netflix上播放并在YouTube上提供观看,其专辑的歌曲遭到了乡村音乐界的排斥,但后来却获得了最佳乡村专辑的格莱美奖,节目特写碧昂丝骑着白马走进球场,一部分圣女贞德,一部分女神伽尔略巴,然后演绎了披头士乐队的《黑鸟》(Blackbird),唤起了这首歌的民权意义,随后碧昂丝风格翻唱多莉·帕顿(Dolly Parton)的《朱莲》(Jolene),更为直接地指斥了她的背叛者。在这一切的结束是众多的黑人牛仔和女牛仔,碧昂丝重新在乡村音乐领域找到了黑人之地——这一音乐流派最初是由黑人表演者创导的。她在此前被认为拒绝的文化空间中的大胆插入,反映出维也纳这一城市,尽管保留着其社会民主主义的过去,同时也向不确定的未来迈进,但这个未来中却潜藏着希望,它摆脱了虚伪的“自由主义”或公司“公平”,得以实现更为艰辛的实际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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