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theglobeandmail.com/world/article-extreme-weather-creates-challenges-for-frances-winemakers/
法比安·卡贝萨斯小心翼翼地剪下他葡萄藤上一根枯萎的茎。 一些黏附在茎上的葡萄则显得小巧而畸形，夹杂着几个月前已经枯萎的果皮。
“这些葡萄，显然不正常，”他一边检查手中这串葡萄，一边说。 它们又硬又凹，看起来比往常更甜，失去了他家族在法南博博德维尼斯经过七十年精心培养的平衡。
29岁的卡贝萨斯是第四代酿酒师，但他面临着气候变化所带来的不确定性。
两年前，由于干旱，他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葡萄；前一年，强烈的冰雹摧毁了他一半的收成；这个夏天，一场野火几乎在他的葡萄园后面不到100米的地方烧焦了植被。
“曾几何时，极端天气是非常罕见的，”他说。“现在，每年都有一些事情发生。”
法比安·卡贝萨斯，一位来自博博德维尼斯的第四代酿酒师，正在逐渐习惯极端天气事件的发生。今年夏天，一场野火距离他的葡萄园不到100米，留下了一片焦黑的植被。
根据2024年对200项研究的回顾，全球多达70%的现有葡萄酒生产地区可能因全球变暖而变得不适合种植葡萄。虽然某些温度的升高可能会对加拿大的葡萄酒产区，特别是英属哥伦比亚地区有利，但过高的温度也可能造成伤害。对于南欧的地区来说，这一情况或将是灾难性的。
气候变化已成为全球葡萄酒种植者面临的不可否认的风险，它正在扰乱一个经过数百年发展而逐步形成的葡萄栽培技术、地方经济和监管的复杂网络。
随着气温上升，整个葡萄酒生产地图正在向北移动——这预示着全球农业所面临的考验。即便在温和的普罗旺斯，法国第二大葡萄酒种植区，影响也正在显现。
酿酒师们必须在生产过程的每个阶段都适应快速变化的环境条件，否则将面临生计丧失的风险。
**历史的转变** 在气候变化的影响下，历史性葡萄种植区正在转变。 2050年前，预期有葡萄种植的地区将减少，部分地区将保持现状，而新的未来生产区域也在不断变化。 这些变化的趋势可以在下图中看到。
随着澳大利亚的气候变化，葡萄种植的现有地区也正在减产，同时也让新的葡萄种植区出现。
这是令人担忧的趋势。
这个9月下旬，普罗旺斯今年的收成提前了两周。 乡村中充斥着采摘葡萄者和拖拉机的声音，穿梭于山谷，装满水果的拖车飞驰而过。
这200个葡萄园将他们的葡萄送到了集体生产者梅松·西奈（Maison Sinnae），将在这里被压榨并开始转变为葡萄酒。
在这个设施内，梅松·西奈的总裁菲利普·佩拉东（Philippe Pellaton）倒出了一杯半发酵的酒样。 这款酒呈淡黄色，带着柑橘的气息，仍然需要两年仔细的照料才能准备好。
寻找完美的平衡，且每年都能做到，变得越来越困难。
今年夏季的某些日子，普罗旺斯的气温达到了40度的高温，比历史平均气温高出10度。 整体来说，热量使得葡萄的成熟过程提前了将近一个半月，浓缩了果汁，同时打乱了糖分、水分和最终酒精含量的精确调配，佩拉东表示。 由于气候变化，葡萄酒的甜度和酒精度增加。不幸的是，这与市场需求相悖，市场需要的是更轻，更酸的酒款。
“我们面临着与葡萄、与气候以及与市场的斗争。”
博博德维尼斯的葡萄园，普罗旺斯，法国第二大葡萄酒种植区，随着气温的上升，整个葡萄酒生产地图正在向北移动。
由斯蒂芬·波因特（Stéphane Point）种植的霞多丽葡萄在博博德维尼斯的葡萄株。 雖然由于气候变化的影响，波因特正在寻找应对方案，但这些措施也并非没有风险。
对于斯蒂芬·波因特来说，面对气候变化的影响，解决方案可能来自于几十年前被遗忘的植物基因组。
作为法国萨里昂的酿酒师，波因特专门从事于生长葡萄的根系，该根系将在后续镶接上葡萄藤，帮助农民将他们想要的葡萄品种与适合其土壤的根系匹配。
但随着高温使得普罗旺斯的土壤日益干燥，近几年来这些嫁接的成功率下降了10%。这是他公司的一次昂贵挫折。
作为回应，他正在尝试恢复333-EM，这是一种因其成本过高和生长、嫁接所需的繁重劳动要求于1960年代被放弃的根系。 该根系的优点是天然抗旱，并能抵御霜冻。 目前，法国仅种植了20公顷该植物，而他种植了其中的十分之一。
这是一场冒险，因为这些根部需要数年的时间才能成熟，波因特并不确定它们在今日气候下能否存活。 但业界对新替代品的迫切需求显而易见。
“法国各地以及国际种植者都在问我能否提供根系。 他们想知道这是否适合他们。”
在普罗旺斯，气候变化又带来了另一个影响：极端降雨的频率增加。 早期降雨过多会导致霉菌问题。 这种情况曾经很少见，但现在已成为每年的常态。
“你首先在叶子上看到黑斑，然后在葡萄上看到——小斑点开始时很小，随后迅速扩大，”恩佐·费雷提在法国蒙德拉贡的拉纪卡尔德酒堡（Domaine La Guicharde）葡萄园间走动时说。“葡萄藤不喜欢水分和高温。”
去年，费雷提的酒庄四分之一的作物受到了霉菌的影响，作为第七代酿酒师的他负责公司的销售和物流。 一旦受到影响，葡萄将无法使用。
尽管可以通过化学药品进行积极防治，但拉纪卡尔德酒堡选择保持有机，在今年首次尝试种植一种新葡萄品种，该品种被认为对病害有抵抗能力。 但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问题。
根据法国严格的法规，葡萄酒必须使用特定的品种和定义的处理过程才能获得原产地保护（AOC）地位，这大大提高了最终产品的价值。
为应对气候变化的问题，2021年，法国通过了一项特殊例外，允许酿酒师在10年内在其葡萄酒中使用不超过10%的抗霉和抗旱葡萄，而不失去其原产地保护地位。 然而，未来的长期法规仍有待观察。
“未来将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费雷提说。“我们当然不知道。”
即便在温和的普罗旺斯，酿酒师们必须在生产过程的每个阶段都适应快速变化的环境条件，否则将面临生计风险。
在附近，酿酒师丹尼尔·帕特里克正在利用技术来保护他的葡萄免受日益变化的气候。 作为法国波伦的城堡酒庄（Châteaux de la Croix Chabrières）的业主，他在他的葡萄园上方覆盖了两公顷半的太阳能面板，且今年首次在其下方种植作物。
这个系统由外部私有资金资助，通过人工智能进行控制，旨在减少灌溉需求并通过遮挡葡萄、隔绝极端寒冷下的地面来提高产量。 与此同时，面板还可以产生可再生能源，帮助酒庄在20年内偿还设备投资。 但是，其每公顷的初始投入费用在50万至100万欧元（约合75万至150万美元）之间，因此对大多数农民来说，成本仍然过高。
帕特里克希望这一实验将成为未来的典范。 与此同时，他面临的另一挑战是，葡萄酒的需求正在减少。
根据国际葡萄与葡萄酒组织的数据，去年葡萄酒消费量降至30年来最低。 为对此，法国政府拨款2亿欧元（约合3亿加元）给生产商以便销毁过剩的供应并稳定价格。
但是，这笔政府资金对像帕特里克这样依赖销售大量葡萄酒以弥补薄利的批量生产商来说就像是一个止痛药。 销量的减少导致了规模经济的退化，他说，即使生产固定成本在上升。
为了保持生计，许多酿酒师希望转向生产更高档的酒款，这样利润更丰厚——但这样做并不总是可行，因为需要的资本和地质条件未必具备。
帕特里克说，“难怪，我的孩子们毫无兴趣接管这个家庭事业。”
尽管面临诸多挑战，卡贝萨斯，博博德维尼斯的第四代农民，这一季运气还不错。几乎所有的他的干露梅瑟（Grenache）葡萄都在夏季存活下来，他的父母正忙着在葡萄藤上收获果实。 这些葡萄藤的根系已经超过50岁，木质且太过脆弱，无法用机器处理。
这一个成功或许部分归功于他今年尝试的新技术：让草在每排葡萄之间长到一米高，减缓土壤中的水分蒸发，同时保持根系的凉爽。
他说：“我们交叉着手指，继续像往常一样生活。”
“但是在这过程中，我们还必须找到小的创新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