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arontherocks.com/2025/03/deciphering-french-strategy-in-the-indo-pacific/
从盛大的巴黎圣母院重开仪式到在大皇宫召开的人工智能行动峰会，再到在爱丽舍宫丽宫金光闪闪的会议室内匆忙召开的欧洲领导人临时峰会，法国的外交活动在最近几个月显得格外频繁。
作为法国精力充沛的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的活动比以往更加频繁，他不知疲倦地穿梭于战火纷飞的欧洲大陆和不断扩大的大西洋，竭尽全力在这个历史动荡时期巩固跨大西洋的团结。
然而，在几千英里之外，世界另一端，自1960年代以来，法国的一支核动力航母战斗群第一次踏上了一场横穿印度洋并穿越马六甲海峡，直到太平洋的使命。
这支航母战斗群在这些广阔的海域内执行任务并参加演习，涉及到世界上最具竞争性的水域和海上交通要道。
为什么选择在此时，出于何种目的？特别是在对普通外国观察者而言，法国似乎还有许多更紧迫的地缘政治忧虑时？
答案在于两个方面。
首先，印太地区也是法国的“家”。法国的参与不容忽视，因为它关系到自己拥有的主权、在七个海外领土上生活的160万法国公民的保护以及900万平方公里的专属经济区。
与法国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几个世纪以前。
留尼汪岛比科西嘉岛更早成为法国领土，甚至比夏威夷成为美国领土的时间还要长。
其次，法国对该地区整体安全的利益契合。在如此远距离发送其最顶级的海军资产，表明法国对该地区稳定的长期承诺，以及法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决心。
为了继续参与并在愈发竞争的环境中保持可信的行动，法国应当通过合作、整合与该地区各国军队的互操作性来增强其部署能力。
在这方面，美国是法国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尤其在作战层面，这一点从航母战斗群与美国第七舰队在日本横须贺的互动中可见一斑。
这一切发生在一个新的背景下：新的美国政府内部支持将负担转移出欧洲，而非跨区域共享负担的声音日益高涨。
然而，欧洲和印太地区的危机剧场在日益紧密，特别是考虑到中国对俄罗斯的支持，以及朝鲜参与乌克兰事务。
对此，区域内的一些主要民主国家，尤其是作为G7成员的日本、澳大利亚和韩国已向乌克兰提供了外交、经济和军事支持。
竞争者们在南海、太平洋一路到达印度洋和欧洲之间使用了类似或协调的影响、威胁甚至强制策略。
考虑到印太地区和欧洲之间的共同挑战，法国在该地区的承诺是不可或缺的。
美国与法国在国家野心上的现有协同效应能够帮助最大化各自的战略。
法国在这里是为了持久，但美国向欧洲转移负担将使印太地区的合作优势变得更加脆弱。
印太地区的连贯性
与美国类似，法国从几个关键的子区域的角度看待印太地区——其中的一些历史上优先考虑，而其他一些却可能被过度忽视。
同样，法国也越来越将这一广阔区域视为一个更为统一的地缘政治整体。
考虑到法国最远的海外领土距离本土近17000公里，法国已经深谙印太地区距离的残酷。
它的七个海外领土地理位置战略优越，位于世界战役的不同区域。
在西印度洋，马约特岛、留尼汪岛和散布岛位于莫桑比克海峡的开口或附近。
在南太平洋，新喀里多尼亚坐落在通往澳大利亚的珊瑚海的入口处，二战期间曾经是盟国在太平洋的一大支持基地。
瓦利斯和富图纳位于斐济和萨摩亚之间，法属波利尼西亚则与夏威夷处于相似的纬度，位于南太平洋的中心，介于澳大利亚与拉丁美洲之间。
这些具体情况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机会，可以通过地中海、红海、印度洋开口，直到南海的关键海峡，以及通往南太平洋的视角，审视这一地区。
作为一股“常驻力量”，法国需要调整其能力，以保持在其主权领土周围成为一个相关的安全贡献者。
位于留尼汪、新喀里多尼亚和法属波利尼西亚的三处军事基地为部署提供了可靠的支撑点，但缺乏关键的高端能力。
留尼汪和马约特仅配备有两艘监视护卫舰，每艘配有一架直升机，一艘供给与支持舰，两艘巡逻舰（包括一艘极地巡逻舰）和两架战术运输飞机。
在太平洋，法国在新喀里多尼亚和法属波利尼西亚的武装部队各运营两艘监视护卫舰，每艘配备一架直升机，三艘巡逻舰，两个多功能舰，五架海洋监视飞机，四架战术运输飞机和五架直升机。
这些并非高端作战能力，更关注于应对气候变化、非法捕鱼、非法移民、污染活动和自然资源的开发。
2024至2030年的军事编程法案为驻海外部队的现代化分配了130亿欧元，旨在填补现有的一些空白，但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现有的监视护卫舰将在2030年前被新的配备有反潜战能力的新资产取代。
虽然在法国海外领土上没有针对无人机的具体计划，但它们的开发和采购是一个重要的全面努力方向。
考虑到防务预算和产量在欧洲可能会增加，因此，一项显性计划需部署监视无人机以巡逻专属经济区直至太平洋。
还有其他提升法国在此领域发挥可信作用的努力，以增强部署能力、在混合领域领先，并基于其在AUKUS之后的转型加强合作策略。
维护战略公共物品
由于驻扎的资源有限，法国强调自己在防御竞争性战略公共物品和贡献海洋安全方面的能力，首先依靠定期从法国本土执行高端部署，其次展示其迅速应对危机的能力。
法国军舰规律性地从地中海部署至太平洋，彰显政治意愿和为保护最脆弱的战略公共物品而作出的承诺。
自2021年以来，法国海军每年至少在南海部署两次，每年至少在台湾海峡部署一次。
2021年，核攻击潜艇在珀斯和关岛的停靠并非一次性事件。
法国还参与了由美国主导的针对违反联合国制裁的朝鲜相关石油走私行动的重要监控。
越来越频繁的部署正在考验法国海军在南海和太平洋的作战能力。
每天，全球三分之一的贸易通过马六甲、巽他和龙目海峡这些交通繁忙的海域，而航母战斗群在一月份领导了一场名为拉佩罗斯的九国海上安全演习。
首次，航母战斗群测试了与美国在菲律宾海的吕宋海峡的合作能力，与美国第七舰队和一艘日本军舰共同参与“太平洋明星”演习。
在2024年，法国的多任务护卫舰布列塔尼参与了在南海围绕美国海军罗斯福号的“勇敢盾牌”演习等主要多边训练。
与此同时，法国和加拿大舰艇穿越南海，测试其实施精确致命和多领域操作的能力。
武装部队还定期展示其在危机时刻快速部署空中和海上资产的能力，直至南太平洋和东亚。
在2023年，包括10架阵风战斗机在内的空中资产首次在PEGASE任务中在30小时内从法国抵达东南亚。
在当前任务中，航母战斗群获得了为其一艘护卫舰在海上进行燃料补给的能力，和美国的油轮进行合作。
法国还参加了美国印太司令部主导的2024年环太平洋演习。
除了美国外，欧洲还可以展示其整合其他欧洲资产的能力，例如在PEGASE 2024中，包含法国、德国、西班牙和英国的空中资产。
为了增强其投送能力，这些地理位置优越的海外领土还需对此进行更多改造，以便成为真正的区域枢纽，尤其在印度洋，法国的能力大部分集中于此。
虽然查戈斯群岛的移交因英国的决定而被暂停，但这无疑使得留尼汪的重要性愈加突出。
留尼汪现有的基础设施仅能满足法国海军舰艇停靠和小规模多边演习的需要。
法国应把握机会，投资于更大的基础设施，以便能够容纳更多的国家和多边部署。
留尼汪已成为军事合作的一个重要支点：2020年，印度海军曾在留尼汪岛部署P-8I海洋巡逻机，2022年，澳大利亚的P-8A飞机首次访问留尼汪。
在此背景下，尽管不是成员，法国与四国伙伴的关系得以增强，并可在留尼汪探索与印度和澳大利亚的临时合作机会。
超越海洋安全的贡献
薄弱的基础设施网络和岛屿国家对气候变化的脆弱性提醒我们应更加关注混合威胁。
2023年汤加的例子表明，这些弱点的结合可能导致主权的崩溃。
在一次火山喷发后，岛屿的通信系统完全与外界断绝，法国帮助恢复了通信。
近年来，中国在台湾周边故意损坏多条海底电缆，并在2023年和2024年进行了一系列可疑的破坏活动。
鉴于其海外领土的地理特点，法国遭遇的威胁与该地区其他岛屿国家面临的威胁相似。
岛屿国家对于多领域的胁迫尤其脆弱，包括在网络和外层空间，以及在数字与海底空间方面。
2022年国家战略审查强调强化法国在这些领域保护主权的能力，尤其是在海洋安全方面，因为法国在印度洋和太平洋的专属经济区使得法国的专属经济区在全球范围内排名第二，面积为900万平方公里。
因此，航母战斗群在2025年的主要任务是为法国海军提升信息优势做准备，通过所附的数据中心实现。
根据航母战斗群指挥官的说法，当前部署应为下一代海军系统设定新的基准。
在此次部署期间，航母战斗群将测试新的传感器和大数据工具，以提高态势感知能力。
法国在海外领土的主权面临的挑战可以被竞争对手利用。
2022年，中国向太平洋岛国提出了一项数据和网络安全合作协议。
尽管尚未完成，但这标志着北京希望在该地区的非物质空间中占主导地位。
中国的侨民和友好团体在新喀里多尼亚和法属波利尼西亚等地活跃，推动有利于原材料或渔业权利的经济项目。
在新喀里多尼亚，法国的主权受到质疑，并在阿塞拜疆的支持下可能进一步遭到挑战。
此外，由于中国和俄罗斯支持的科摩罗对马约特岛的主权提出了索求，或者马达加斯加对特罗梅林岛和散布岛提出声索，新喀里多尼亚如果独立，将迅速成为对竞争者而言的重要资产。
AUKUS对法国伙伴关系战略的影响
被搁置的法澳潜艇协议本应在长期内将法国力量锚固于印太地区，因为其暗含的保证。
该协议或将加强法国与美国的防务合作，因为潜艇融合了洛克希德·马丁的作战管理系统。
然而，在AUKUS宣布的两年后，与澳大利亚关系的逐步修复使法国有更多空间在日本和印度等国投入政治精力，并在该地区各个关键的小型滨海国和岛屿国家加强投资。
这些国家包括自几十年来没有其他法国总统访问过的泰国、斯里兰卡、孟加拉国、蒙古、巴布亚新几内亚和瓦努阿图等。
印度是法国在印度洋地区最重要的伙伴，双方互尊各自的战略自主权， 这一合作在2023年达成共识，形成了面向印太地区的共同愿景。
法国设计的阵风战斗机和斯科尔彭潜艇是印度安全能力的关键。
新的路线图不仅涉及初步的联合监控和对该地区的海洋意识，还扩展到产业生态、太空和能源等新领域的合作。
各国应当具备更好的应对主权保护困境的能力。
近年来，法国与印度尼西亚的合作经历升级，后者自2022年以来获得42架阵风战斗机，与菲律宾的合作也在加深，最近也从法国获得巡逻舰。
日本与法国在2023年签署了一项新的伙伴关系路线图，以增加联合演习从而提高互操作性。
两国已经强化了演习，2021年在日本进行首次的陆上演习，2023年在新喀里多尼亚进行了联合两栖演习。
与日本和韩国的伙伴关系在已有的海洋、网络和太空合作上有较大的增长潜力。
不久前，法国与澳大利亚的伙伴关系逐渐回归防务领域，2023年签署了一项互惠准入协议。
两国在2018年非洲与2022年瓦努阿图等国际救灾合作方面，继续开展合作。
跨区域的保持跨大西洋关系
在资源有限的背景下，各国必须容忍或选择优先考虑的等级机构。
法国与其他全球视野的国家一样，正在努力解决外交政策上的优先排序困难。
而在当前的背景下，放弃一个剧场以牺牲另一个的诱惑可能会非常强烈，尤其是美国现在的推动。
法国需要在美国的印太再平衡和对欧洲的脱离中找到自身的利益和声音。
作为一股历史悠久的欧洲力量，法国希望尽量避免历史重演，避免在两个竞争大国的议程间挣扎，就像绝大多数印太地区的常驻国家一样。
其“平衡力量”的叙事则是这一呼吁的表达，并非要拥抱某种的多元对齐。
因此，最终明确了三个主要优先事项：战略自主、欧洲建设和多边参与。
这些政策并意图不以牺牲与美国的关系为代价，而是希望解决对未来美国在大陆及其他地区的参与的不确定性。
自2019年以来，法国与美国之间建立了一种独特的年均防务主导的印太对话，2024年实现了国家主导的印太对话。
防务对话使两国能够协调在太平洋的部署，同时也解决分歧。
即便面临负担转移，这些对话需要继续，因为危机的溢出效应存在竞争对手在剧场之间的日益整合。
2025年航母战斗群的部署提升了法国与美国区域指挥系统之间的通信和指挥系统的互联互通。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识别出增长领域和法国与美国在高强度冲突框架下整合的现有障碍，尽管处在新的背景下，此项工作仍需继续。
法国在印太地区并不具备美国的能力，亦无法与某些区域大国相比，但它作为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成员，于该地区拥有主权任务和特权。
在欧洲国家中，法国对印太地区的独特视角需要军事实力和能力。
支持乌克兰的努力并未导致对印太地区兴趣的减少或将资源转向欧洲，2022年国家战略审查后，法国的设想依旧保持活跃。
法国持续保持行动手段，使其能够在距离欧洲很远的地方为其主权利益进行行动，同时也因为印太地区在乌克兰战争背景下的重要性。
欧洲需要为日益深入的中俄合作以及俄朝共谋带来的多重挑战制定自己的回应。
对2019年印太防务战略的更新也许是必要的。
在这些挑战中，或许一些答案在印太地区等待着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