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theconversation.com/200-years-ago-france-extorted-haiti-in-one-of-historys-greatest-heists-and-haitians-want-reparations-254550
2002年，海地前总统让-贝尔特朗·阿里斯蒂德主张，法国应该向他的国家偿还220亿美元的赔偿金。
原因是，在1825年，法国向这个年轻国家提取了巨额的赔偿金，作为承认其独立的交换。
2025年4月17日，标志着该赔偿协议签署200周年。
在今年1月，海地过渡总统委员会的现任前主席莱斯利·伏尔泰提醒法国，重申了这一呼声，请求法国“偿还独立债务和对奴隶制的赔偿”。
3月份，网球明星大坂直美（Naomi Osaka），作为海地后裔，也在推特上加入了这一呼声，质疑法国何时会偿还海地。
作为19世纪海地历史和文化的学者，我在研究中投入了大量精力，探讨海地为从法国索讨 restitution 的强有力法律理由。
这一故事始于海地革命。
法国在17世纪在其在西印度群岛的圣多明哥殖民地实施奴隶制。
18世纪末，奴隶人口起义，最终宣布独立。
在19世纪，法国要求对海地解放者进行赔偿，而非反过来由海地索要赔偿。
正如美国奴隶制的遗产在黑人和白人美国人之间造成了严重的经济差距，法国迫使海地支付的“独立税”则严重损害了这个新独立国家的繁荣能力。
独立的代价
海地于1804年1月1日正式宣布独立。
在1806年10月，海地的第一位国家元首被刺杀后，国家分裂成两部分，亚历山大·佩蒂昂在南方统治，而亨利·克里斯托夫在北方统治。
尽管这两位海地统治者都是海地革命的退伍军人，但法国从未放弃对其前殖民地的再征服。
在1814年，路易十八国王在拿破仑被推翻后复位，派遣三名专员到海地评估该国统治者是否愿意投降。
克里斯托夫在1811年加冕为国王，面对法国重建奴隶制的公开计划，依然顽固。
克里斯托夫内阁的重要成员巴伦·德·瓦斯蒂坚持：“我们的独立将由步枪的刀尖保障！”
与此相对，南部统治者佩蒂昂愿意进行谈判，期望国家能够为独立的承认而向法国支付赔偿。
在1803年，拿破仑以1500万美元将路易斯安那出售给美国。
佩蒂昂以此作为参考，提议支付相同的金额。
然而，路易十八拒绝了他对那些被视为“逃跑奴隶”的人的要求。
佩蒂昂于1818年突然去世，但他的继任者让-皮埃尔·博耶继续进行谈判。
然而，由于克里斯托夫的顽固，谈判持续停滞。
克里斯托夫的政府声明称，任何对前殖民者的赔偿都是“不可接受的”。
克里斯托夫在1820年10月去世后，博耶能够统一国家的两边。
但是，即使克里斯托夫这个障碍消失，博耶仍然未能成功谈判法国对独立的承认。
路易十八坚持希望获得对该岛的宗主权，而这本将使海地成为法国的保护国，拒绝了博耶在1824年发出的两名专员前往巴黎的请求。
1825年4月17日，查尔斯十世，路易十八的弟弟及新任法国国王，突发转变。
查尔斯十世发布法令，声明法国仅以150百万法郎的代价承认海地独立——几乎是美国为路易斯安那支付的8000万法郎的两倍。
查尔斯十世派往海地的巴伦·德·麦考则伴随着14艘战舰，携带500多门大炮出发。
他的指示表明，他的“使命”不是谈判。
这也不是外交，完全是敲诈。
在战争的威胁和经济封锁的阴影下，博耶于1825年7月11日签署了这份悲惨的文件，内容指出：“法属圣多明哥现有居民应支付……五等分的款项……共计一亿五千万法郎，以补偿前殖民者。”
法国的繁荣是建立在海地的贫困之上的
当时的报纸文章揭示，法国国王知道海地政府几乎无力支付这些款项，因为这一金额几乎是海地全年总收入的六倍。
其他国家的观点似乎也一致认为该协议荒谬可笑。
一位英国记者指出，这一“巨额价格”构成了“少数欧洲国家能够承担的庞大款项”。
海地不得不向法国银行借贷3000万法郎，以支付前两笔款项，然而不久后，海地便违约并未能兑付。
此后，另一位法国国王于1838年带领12艘军舰进行一次远征，迫使海地总统交付剩余款项。
1838年的修订协议，错误地标记为“友好条约”，将欠款减少为6000万法郎，但海地政府再次被迫贷取压垮性贷款以支付余额。
真正受到影响的是海地人民。
博耶为了偿还这些贷款，因此提高了高昂的税收。
尽管克里斯托夫在统治期间致力于发展国家教育系统，但在博耶及其后来的所有总统执政下，所有此类项目都必须搁置。
此外，研究人员发现，独立债务及其对海地国库的耗尽，直接导致了海地20世纪教育资金的不足，以及缺乏医疗保健和国家公共基础设施的发展能力。
《纽约时报》在2022年的一项分析进一步揭示，七十年间，海地支付的金额超过112百万法郎，或560百万美元——按今天的美元估算在220亿到440亿美元之间。
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提认为，法国应向海地偿还至少280亿的补偿金。
道德与物质的债务
前法国总统，包括雅克·希拉克、尼古拉·萨科齐和弗朗索瓦·奥朗德，都曾一再惩罚、避开或淡化海地对赔偿的要求。
在2015年5月，奥朗德成为仅有的第二位访问海地的法国国家元首，他承认法国需要“偿还债务”。
然而，随后意识到自己无意中为海地人民的法律索赔提供了燃料，奥朗德澄清说，他所指的法国的债务仅仅是“道德的”。
否认奴隶制的后果也是物质上的，这无异于否认法国本身的历史。
法国在1848年才迟迟废除了在其剩余殖民地的奴隶制，这些地方至今仍属于法国，包括马提尼克、瓜德罗普、留尼旺和法属圭亚那。
此后，法国政府再次表明其对奴隶制与经济之间关系的理解，向曾经“拥有”奴隶的人们支付了大量赔偿金。
由此产生的种族财富差距不是一个隐喻。
在法国本土，14.1%的人口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而在马提尼克和瓜德罗普，超过80%的人口来自非洲后裔，贫困率分别达到38%和46%。
而海地的贫困率更为严峻，达到了59%。
尽管法国的国民生产总值为每人44690美元，但海地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仅为1693美元。
这些差距可以视为被盗劳动几代非洲人及其后裔的具体结果。
近年来，法国学者逐渐为这一因赔偿带来的长期伤害贡献了越来越多的观点。
然而，在法国现任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的政府下，历史上只有“无可奉告”的声明作为回应。
然而，如果近期报道准确，在赔偿协议200周年之际，马克龙计划就法国的“殖民遗产”发表一份“具有里程碑式声明”，以及几项“记忆倡议”，旨在“在整个国家领土上保持奴隶制的记忆，正如在海地所做的一样”。
然而，对我而言，法国唯一重要的倡议将是详细说明其计划为海地人民提供经济赔偿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