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源于：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4/oct/19/bodies-quarry-shafts-millions-buried-paris-catacombs
在巴黎街道的深处，死者们在诉说他们的最后遗言。
他们回忆起这座城市1000年的死亡历史：埋葬在地下隧道迷宫中，导致他们死亡的原因，以及与其死因相关的疾病如何在几个世纪中发展。
在首次对该遗址进行的科学研究中，一支由考古学家、人类学家、生物学家和医生组成的团队正在研究一些来自于大约500-600万人的骸骨，这些骸骨在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被粗暴地倾倒在采石场的深坑里。
“虽然听起来令人震惊，但迄今为止，关于地下墓穴的任何全面科学研究都没有，”该项目的负责人菲利普·查尔里（Philippe Charlier）表示。“我们的研究正在审视巴黎及其郊区公众健康的一千年历史，以及人们所经历的医学和手术，以及他们遭受的疾病。
“世界上还有其他的骨骼聚集地，但这可能是最大的一处，因此它是独一无二的。这是进行人类学和古人类学研究的理想之地。”
在拉卡特孔（Les Catacombes）的入口处，一块标志以大写字母警告每年55万人次游客：“停止！这是死亡的帝国。”
在18世纪后半期，城市当局决定将位于如今的Les Halles附近的Les Innocents地区及其他过度拥挤的城市墓地中的尸体挖掘出来，表面上是出于健康原因。
“故事是这样的，人们在酒吧或娱乐场所喝酒、吃东西或跳舞，突然墙壁崩塌，腐烂的尸体掉了下来。想象一下那个场景，”查尔里说。“这时当局意识到，这些巴黎墓地已无法再容纳不断增加的尸体。他们认为恶臭对公共健康构成了危险，因此成立了一个委员会来决定处理尸体的办法。
他们只是将尸体扔下废弃的采石场深坑，并随意堆放在那里。
“官方的理由是出于公共健康，但我怀疑，在巴黎的生育压力下，恢复土地以用于房产开发实际上是他们的真正经济利益。”
1788年，在夜幕的掩护下，一场挖掘行动开始，挖掘出数百万具尸体。
这些尸体被挖掘出来，装载到牛车上，缓缓驶过城市，随行的还有一位神父，前往当时的郊区。
“他们只是将尸体丢下废弃的采石场深坑，留下肆无忌惮地堆积着，”查尔里说。
在1810年，采石场的总检察官，贵族路易·埃蒂安·埃里卡尔·德·图里（Louis-Étienne Héricard de Thury）决定，要对死者表示一些尊重，便将头骨和长骨(股骨、胫骨、肱骨)安排成装饰性墙壁，称之为“哈格”（hagues）。
“他使其成为一个不单为了游客而设计的地方，还是一种哲学性的陈列室，上面刻有铭文，”查尔里表示。
但在这些精心布置的外观后，被留下的骨骼则像废墟般混乱地堆积着。
如今，在地下墓穴的另一部分，受到巴黎地下墓穴管理局雇佣的工匠正在修复一段因水渗透而倒塌的哈格。
“这与建造干墙时使用的工艺是一样的，”弗洛朗·巴斯塔罗利（Florent Bastaroli）说，他小心翼翼地将小骨头嵌入整齐排列的大骨头和头骨之间。
“这确实让人思考我们的死亡以及我们的结局。”
在2022年，随着一段哈格的倒塌，查尔里的团队获得了对该遗址研究的机会。
除了观察尸体经历的截肢、开颅手术、尸体解剖和防腐处理外，这项研究还包括科学家们所称的古病理学，以确定死者所遭受的疾病和寄生虫感染，以及由重金属（如铅、汞、砷和锑）引起的中毒。
查尔里表示，能够在人体骨骼上留下痕迹的疾病（如佝偻病、梅毒和麻风）比较容易识别，但从牙齿提取DNA可以帮助他们找到那些如同瘟疫一样迅速死亡，没有留下痕迹的感染病原体。
“我们也可以观察到，例如，16世纪杀死某人的梅毒是否与今天的梅毒相同，或者这种疾病的致病菌是否发生了微小的进化。”
迄今为止，查尔里的团队已经对骨头进行了扫描和取样。
他说，尚未进行的放射性碳测年将使他们能够确定这些骨骼的年龄，而简单的统计将能更准确地估算地下墓穴中的尸体数量。
他预计这个数字将超过600万。
该项目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年，团队将在年底之前发布初步发现。
查尔里预测，这项工作将超越他的职业生涯。
“这项任务是巨大的。这是一项没有尽头的工作。我认为，我学生的学生的孩子们将会继续这项工作，这很好。”
相比之下，贵族图里的伯爵更愿意不去想太远的未来。
正如他在地下墓穴里放置的铭文提醒游客的那样：“早上想到你可能没能活到晚上，晚上想到你可能没能活到早上。”
